因为和董事长有言在先,隔天一早,承羽不得不先赶回公司。
小鸿等人开着承羽的车送他去高铁站,然后带着丽环的手机去医院和玉琴会合。
昨晚事先充好电的手机,在玉琴手中顺利开机了,众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。
要打开通讯簿之前,睿颖有些良心不安地说:“琴姐,没有前辈的同意,我们真的可以偷看她的手机吗?”
“这种时候还管这么多干嘛!”阿星白了睿颖一眼,“她都已经躺在那里不省人事了,难道还能跳起来揍我们不成?”
“安啦安啦!我跟丽环穿一条裤子长大,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,她的手机就是我的手机,不会跟我计较的。我来看看哪些人可以帮忙……”
玉琴开始检视手机里的电话簿,其中有一个组名直截了当地标示着“高人”二字,里面都是丽环以前常跑的宫庙神坛的电话。
她照着上头的号码一一打过去,向对方说明丽环现在的情况,并请求协助。
虽然原本就没有奢望大家会多热心积极帮忙,但对方的响应也实在大出意料──大部分的宫庙神坛负责人都用“距离太远、爱莫能助”或“强龙不压地头蛇”为由直接拒绝了她。
好不容易有一、两家神坛答应帮忙,但过没多久又打电话过来推辞,让大家非常傻眼。
玉琴越打越泄气──四处碰壁,求援无门,这样的结果跟她当初预想的差太多了,看来丽环没烧好香啊……
“都打过了?还剩哪一家没问?”小鸿凑过来看丽环的手机。
玉琴有气无力地指着上面一个特殊的号码。
“稻荷神社?小岛田光?”小鸿惊讶地念出上头的名字。“听起来像小日子人欸!丽环汉江的庙拜不够,还拜到小日子神社去喔?”
“我记得这是丽环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,这个小岛田是东京国学院大学的学生,曾经到汉江当交换生,丽环好像跟他很合得来,这十多年来都还经常保持联络,到小日子旅行的时候也会特地绕去找他。”
“丽环不是不懂日语吗?怎么沟通啊?比手画脚?”阿星好奇地问。
“我见过他一、两次,这位小岛田先生中文说得很不错。”
小鸿问:“那他有什么特殊能力?为什么归在『高人』这一类?”
“他家是开神社的,规模还不算小,爸爸就是神社宫司兼神主,他自己也是神职,至于是什么职位,我就搞不清楚了。能被丽环称为高人,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吧?”玉琴说。
“那你想要向他求助吗?”
“小日子这么远,就算对方真的有能力,大概也不肯来吧!我看还是算了。”阿星说。
“可是,整个高人群组里,只剩下这个电话……”玉琴犹豫了一会儿。“还是试试看好了,也许他看在多年的交情上,肯跑这一趟呢?”
她按照上面的号码拨打过去,联络上小岛田光。
“……是的……丽环目前的情况,就是这样,在医院躺很久了,越来越严重……没有人可以帮忙……你愿意来?真是太好了……啊?什么?你再说一次……多少?……这……呃……呃……这……我商量一下,好,好,再联络!”玉琴通话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最后匆匆挂上电话。
阿星立刻问道:“怎么了?看你一脸大便。对方怎么说?”
玉琴擦了擦额上冒出的冷汗,“我问你们,你们总共有多少钱?”
“你问这个干嘛?”阿星奇道。
“对方说他愿意来汉江,为丽环出一点力,但要收钱……”
小鸿点点头,“这是拿命在拼的事,收钱也是应该的。他开价多少?”
“先付清驱邪费用一千万日币……来回机票、在汉江期间的食宿另外计费,事成再给五百万日币酬谢金……”玉琴灰头土脸地说。
小鸿和阿星的脸色也都变了。
一千万日币,大约五十万软妹币,对有钱人来说或许不多,但对他们这些穷编剧来说,可是天文数字。
“太、太多了吧?这是行情价吗?”小鸿有点傻眼。
“总共加起来大约五百万,我们几个哪拿得出来?丽环又没有家人可以帮忙……”阿星咽了咽口水,艰难地说。“对了,组长家里很有钱,也许……”
“怎么好意思跟人家开口!”玉琴愁眉苦脸地说。
“琴姐,那位小岛田先生真的愿意帮忙吗?”睿颖突然问。
“我听他的语气是挺热心的,而且好像很有把握的样子,就是这钱的部分……”
“如果他可以救前辈,这笔钱我负责。”
“小雨,你哪来这么多钱?”三人诧异地瞠视她。
“我爸失踪之前,留下一笔钱给我,我想他是把爷爷的遗产都转到我名下了,五百万还不成问题。”睿颖苦笑着说。“琴姐,请你和小岛田先生联络。”
“小雨……”玉琴感激地望着她,眼中泛泪。“之前就听说你爸爸失踪了,你一定很担心吧!”
“本来是很担心的,但过了这么多年,我好像有点明白了──他不是失踪,而是故意避开我吧!”她平静地说。
“怎么可能啊?哪有这么狠心的爸爸!”
“这次回来村子,我才终于知道爸爸为什么从小就讨厌看到我,而且一直不肯住在家里。”
“这是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。”这个意外的发现,是她这次返回山村的收获之一,虽然并不值得高兴。
她梦见深夜自己一个人在片场大门外徘徊,有所等待。
突然后方冲出数名凶神恶煞合力抓住她,将她拖到附近荒地的芦苇丛中。
他们粗蛮的撕烂她身上的衣服、撩起她的裙子,轮流对她施暴。
她又痛又惊,两只手死命乱抓,抓伤了其中一人的眼睛,那人登时大怒,抽出身上的尖刀,将她的手掌狠狠钉在地面上,让她挣扎不得。
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似乎毫无意义,她承受着无止境的惨痛,多次几近昏厥,又痛醒过来。
后来这些人扯着她的脚在粗砺的地面拖行,仿佛她是一袋水泥或砖块这类没有生命的东西。
地上的碎石残枝不时刺破她的皮肤、深陷血肉,剧烈的痛楚让她濒临休克昏迷,残存的神智却清楚地意识到,那些人把她拖到荒地附近的幽深竹林,然后打开一个废弃许久、水泥建造而成的灌溉用水塔,将她扔了进去……
冰冷刺骨的触觉强迫她清醒。
她睁开眼睛,看到一张尚未完全腐烂而充满怨毒的鬼脸近在眼前──
一身湿淋淋的刘梓桐从天花板倒挂而下,混合着脏水恶臭的污血,涔涔地滴落在睿颖脸上。